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成21:47时,空调出风口正将樟脑味的冷气灌进我后颈。考研笔记摊在桌上,字迹被台灯照得发灰,像一群困倦的蚂蚁。图书馆三楼的自习区只剩零星几人,翻页声碎在雨滴敲打玻璃的节奏里。
鬼使神差点开收藏夹底层的链接——上周室友推荐的舞蹈直播网站。缓冲圈转了半轮,黑裙蓦然撞进视线。丝绸裹着腰线旋开时,我听见高跟鞋叩击木地板的脆响,可耳畔分明只有中央空调的嗡鸣。她的足尖在屏幕里画弧,蕾丝裙摆扫过虚拟礼物的特效光晕,像午夜昙花裹着霓虹绽放。
下载进度条爬到87%卡住,像卡在我喉头的一粒薄荷糖。二十三岁考研生的视网膜上,拉丁舞裙的褶皱正与《现代文学史》扉页的折痕重叠。那年《舞林大会》后台,我的红裙被汗水浸成深褐,评委说我的伦巴“太学院派”。此刻黑裙女人甩开发梢汗珠的动作,让我想起马景涛在《皇太子秘史》片场摔碎的第三个茶杯——某种野蛮的生命力总能劈开秩序的茧。
充电器接口突然迸出细小火花。我慌忙合上笔记本,黑色屏膜倒映出自己支离的脸。走廊传来保安晃钥匙串的叮当声,闭馆提示像句温柔的判词。收拾书包时发现钢笔漏墨了,蓝黑色液体在《美学原理》夹页里晕成蝶翼形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