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屏幕在暮色里像块发烫的琥珀。我蜷在观景台锈蚀的铁栏杆旁,班长正用蓝牙音箱公放《晴天》,吉他和弦混着山风刮过耳膜。2002年秋天的华东师大中文系团建,二十一人的影子被夕阳拉成满地纠缠的藤蔓。
"娇倩又在拍短视频?"室友凑过来时,我迅速把搜索栏里"美女直播跟男人玩游戏的视频大全"划成黑屏。她指甲沾着烧烤酱的甜腥,让我想起初中舞蹈房把杆上的铁锈味——那时我总盯着镜子里过早发育的曲线,用束腰把肋骨勒出青紫的花纹。
山雾漫上来像块浸水的绸缎。男生们在远处架三脚架拍延时摄影,镜头转向我的瞬间,锁骨不自觉地绷出《皇太子秘史》里如玉奉茶的弧度。三个月前试镜时副导说:"你脖颈仰起的角度像天鹅,但眼睛里要有钩子。"此刻观景台的探照灯突然亮起,二十部手机同时弹出消息提醒,蓝荧荧的光点如同坠落的萤火虫。
班长提议玩"我有你没有"的游戏。轮到我时摸到外套口袋里的白玉兰剧院门票存根,却说:"我收藏了三百个游戏直播视频。"男生们哄笑着给我灌冰镇酸梅汤,液体滑过喉管时泛起奇异的灼烧感。他们不知道昨晚排练室镜面上,我用口红写着"顾曼璐"三个字练了四十七遍眼波流转。
山脚下城市灯火开始沸腾,像倒悬的星河坠入黄浦江。我借口找信号爬上信号塔铁梯,夜风掀起裙摆时小腿肌肉自动记忆起拉丁舞的八拍节奏。三十七米高空,搜索记录还停留在"如何让泪痣更明显",而微信弹出经纪人消息:"《烽火佳人》女三试镜改期"。
快门下坠的星光里,我突然看清观景台石缝钻出的野雏菊——它们把花瓣拧成螺旋状,像极了小时候在片场见过的老式胶片轴。